夜行登山

在夜里，除了黑暗就是灯光，此时的心更多属于黑暗，更多属于幻想。幻想着林子里是否还潜伏着庞然大物，似乎幻化出一个身材高大异样且或为狰狞或为滑稽可笑的鬼样……看着路边在暗淡灯下的坟墓。

名山，登山的人多不足为奇，但夜行登山的人多了，我们要么感叹名山脚下的众生爱着大山，要么感叹冬季时光极短，下班后回家吃完饭，再来登山只能有灯光相伴，我全然忘记了妻子在我身边陪伴着我，看着黑暗中闪现的身影，我的心也闭上了眼睛。

在黑暗中，时而鸟儿不甘寂寞，或为恐惧惊鸣几声。登山的人很少言语，不愿打破夜的宁静，也不愿浪费呼吸新鲜空气，清洗心肺，开迪心扉的美好时光。我很自豪这么胆小的男人也敢夜行登山，因为有了妻子的陪伴。在妻子眼里，我不是胆小的男人，我不是懦弱的男人，不是无为的男人，而是夜真的太黑，我们所能见到的光明只是一线，那么多欲望之徒中，我只是一个弱小的书生，我无力和黑暗强大的势力和空间争斗，我们只能羡慕那一丝光明，共享那一丝光明。

在我落魄寂寞的时候，我就想着要去登山，在登山的征服感中，我成为了自己的主宰，特别是站在山顶迎风疾呼时，所有万物只为自己而生，只为自己而存，那是多大的荣耀，即使荣耀是气球，也充满着心灵的清净和满足。当我无聊又不想看书的时候，我想着要去登山，或许登山能让我忘记疲劳，忘记心灵的烦扰和心灵的无聊，在自然的空间里，我有无数的幻想、幻像，在别人心里很可笑，在自然的环抱中，我放飞心思，无拘无束，因为我的思绪回到了童年。童年时，我们爱着养育我们的大山，因为大山让穷人有了生存的依赖，不用动脑，只要你勤动双手和双脚，砍点薪柴、拾点菌子，生活很惬意。因为有了大山，我们高兴地活着来到县城，来到城里，我们痛苦的登山，追寻大山……

当我的思绪累了得时候，我看着身边能看见看清的树，我想和他们说着心里的话，但是他们总是摇头晃耳，不知所云，沙沙声不断，吱吱声相伴，生活虽然像林间的语言那样，来自心灵的值得倾听的很少。狂风暴雨裹挟而来的声音很大，但我们无法安静的倾听，恐惧在所难免，当恐惧之后，还得倾听。

当我不想倾听的时候，我开始和妻子聊些家常。在生活里我比妻子还女人，我喜欢做饭，做自己的可口的饭，只要有空泡在厨房里。有时我说很多的话，说很多很多的话，但妻子是最好听众，他并没有说我是男人婆，因为所说的话，都是家的话语，充满清馨。有时，我一言不发，妻子会问是不是不开心了，或许是思考问题，我总像个孩子，妻子就像母亲一样让我的心灵得到依靠的肩膀。

我的话语总不合时宜，有时会搞得大家很生气，或是被讥讽，但妻子支持着我，鼓励着我，像一个鼓手总是为战士吹着号角，因为号角也是战士的依靠。

夜依旧黑着，因为这是黑夜的时光，我们只是过客。山林里的寒气和高岗上的寒气催逼着恋山的人回家，这是无声的驱赶，这是最后的逐客令，必须回家了。我抬头看看县城的夜景，其实很漂亮，就像秋天的野花点缀在草地上，自由而放，杂乱是不想追求章法，是一个自由的斗士，像我一样总想给心灵披上长发。

在回家的路上，我心里莫名恐惧。不想回家，但必须回家，高山只是心灵的栖息地，不是身体的栖息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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